“——你爸妈能忍你那么久,也是个奇迹。我还真忘了近黑者墨,哼,一群下三烂的货色,活该一辈子看人脸色。”
“看什么看,我有说错你?”
翘着手戳着别人脑袋的男人,一头淡金色的刺猬头,右耳单戴着一只金属耳环,单眼皮,身高目测在一米八。男人瘦高的身形,包裹在黑色的舞蹈训练服之下,瞪大了眼睛,嘴巴机关枪似地叭叭个不停。
被他戳个正着的人,一身书卷气尚未褪去,从他捏紧的拳头看,假如不是人在屋檐下,他能当场给袁志杈一点颜色看看。
邵萍与屈小荷的到来,似乎没有影响袁志权的骂人兴致,反而随着观众的到来,令他感到一种优越感,更加地兴在头上。
“就你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,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?我告诉你,你能站在这里,还是我大发善心,施舍你!”
“就是,就是——”屈小荷上前打圆场,虽然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,她心里对邵萍存着顾忌。先前那样摆架子,存着敲打邵萍,掌握主动权的意味。现在,袁志权如此不注意形象,要是传出到别人耳里,那这顆星还没冉冉升起,就得坠入大地沉寂不起了。
“那个谁……”话到嘴边,屈小荷还没想起挨批的男青年的名字。
“袁老师肯骂你,是在教你做人做事的道理。外头多少人排着队,还轮不上呢,你这脸色想摆给谁看呢?”
屈小荷猛地扯了男青年一把,这人是因为人手不足,招进来的生活助理,主要用来摆谱。公司不会支付这笔无用的开销,这钱是袁志权家里出的,就为了让自己的宝贝儿子过得舒服些。
“子不教,父之过,你这人一点家教都不会,以后八成也是个没出息的loser,今天把工资结了,赶紧走人吧。呸,我是看走眼了,当初就是图你老实,没想到是个光吃不干活的懒货。”
男青年脸色发红,不是因为羞愧难当,而是被气出来的。但他也知道自己一个穷学生没本事,家里也不能给他撑腰,所以气得浑身发抖,还是推门正常走出去,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。
“袁志权先生,你好。我是《潮事记》的记者,一会儿的采访,请你多多关照。”
袁志权看着男青年愤愤不来走出去,似乎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,玻璃杯里的玫瑰花茶,也喝出了几分不同的滋味。
见邵萍走上前,他没有站起身来的意思,完全没有搭理邵萍的意思。
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,使邵萍心里一阵凉一阵热不上不下,如果不是主编强制下令,要他在这周之内把袁志权的人物专访做出来,他绝对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,做这等卖力不讨好的事。
算了吧,早些年又不是没见过更过分的人与事?
邵萍只能用这种理由在心中宽慰自己,以前还能用“新闻理想”自欺欺人,他如今这点奢望也没有了。人终究会活成自己讨厌模样。
“袁老师,我来跟你介绍一下。”屈小荷打破了冷下来的场面,她不想真正得罪一个娱记,干这行的有几个以保证自己常盛不衰?以后落魄的时候,有的是机会求人帮忙,现在这样教人面上过不去,人家逮到把柄,还不使劲地把你踩到泥底?
“这位是《潮事记》的记者,邵萍,邵记者。”
“哦。”袁志权不情不愿地抬头看了邵萍一眼,转而摆弄起自己精心修饰的指甲。
邵萍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去,对袁志权打上了目中无人的标签。
“哈哈,邵记者的文章,我也读过几篇,文笔看着真不错。”
屈小荷拼命地唱红脸,袁志权当艺人失败,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。她可没有那样的家底,还要继续在这一行混下去,这个圈子就那么大,她怕邵萍添油加醋,跟自己的同行一通宣传,弄不好还会搞臭自己的名声。
“时间不早了,我看我们还是开始采访,免得耽误袁先生的时间了。”
邵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,时间已经来到了15:20,他打算速战速决,不需要屈小荷说的20分钟,争取在10 分钟以内完成采访。
拿出随身背着的单反,揭下镜头盖。
“我先给你拍张照片,到时候登在做稿子的配图。”
袁志权反应特别大,拍桌子十分用力。
“干什么你?!”
“一点规矩都不懂!!!”
袁志权生气道:“你拍得那么难看,到时候刊登出去,粉丝掉了,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?”
屈小荷挡在两人中间,劝道:“好好好,袁老师,我们不拍照,不拍照。邵记者,下午来这一趟也不容易,我们先把采访做完。”
安抚好袁志权之后,屈小荷转身张嘴正要说话。
“没关系,既然袁先生不喜欢,那我就不拍了,麻烦屈助理在采访结束后,传我几张合适的照片。”
邵萍把单反放回去,背着的包没有放下的意思,只是拿出一支录音笔。
“袁先生,那我们开始吧……”
不知不觉过去五分钟,整场采访下来,邵萍只觉渡日如年。
这个袁志权简直是个弱智,问什么都答不上来。关于自己演过的那部青春校园剧《牵手爱》一问三不知,剧情不知道,跟自己演对手戏的女主角名字也不懂,百分之八十都是屈小荷这个助理回答的标准问题。照这个样子,屈小荷把发言稿传过来,还省他大把时间。
下次顔胖子说得再好听,也不能答应他这种破事!
顔胖子是杂志社的主编,也是邵萍的直接上司。虽然下次这事落到头上,他八成还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,但心里说说又不犯法。
“不好意思,我去一下洗手间。请问怎么走?”
“出门右拐,一直走尽头就是。”
屈小荷额头的汗打湿了发丝,她知道袁志权事儿妈,却没想过他矫情到这种程度,连敷衍的表面功夫也懒得做。
“袁老师,邵记者人挺不错的。”屈小荷委婉地提醒道,“我们杀青的网剧《牵手爱》,有他的鼎力宣传,一定能吸引更多的流量。”
“哼!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吧?”
袁志权躺回自己的椅子,撇了撇嘴:“我爸给了他们杂志10万,他拿了这份钱就要办事。别说我给他脸色看,我就是扇他几巴掌,他也得受着!”
“哎哟,袁老师,你这话就说重了。”
屈小荷没有办法理解袁志权的脑回路,这十万元又不是交到人家记者手里,人家卖力不讨好图什么?像她以前带过的醒目的艺人,还会私下塞一个红包,宣称是“车马费”,让人家有点甜头。
再说,十万块钱在圈内真不算个什么事,扔到水里打个水花都做不到,就咕咚一声没了。
“像之前邵记者问的,你对自己演的角色郑渊龙的评价,袁老师耳聪目明有慧根,讲得肯定比我这个外行要好。就配合他一下,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
“我们大度一点,万一他嘴边没把儿,伤了粉丝的心就不好了。”
袁志权眼皮子没抬一下。
“怕什么?!”
“出了事,随随便便找人唱衰那个姓邵的记者不就行了?我还以为天塌了下来,我的粉丝一定会相信我。”
袁志权油盐不进,屈小荷也打熄了点醒袁志权的念头。若是真发生那档子事,袁志权公然要撕破脸皮,她绝对不会掺和进去。
“袁老师说得是,看来我还得跟您多多学习。”
袁志权听得极为受用:“那是自然。”
……
出门之后,邵萍没有去卫生间,而是在同一层楼找了个采访过的小明星,蹭了一瓶矿泉水喝。
采访的时候,基本是他一个人说个不停。袁志权跟他的助理,一点眼力劲都没有,他的嘴唇干到开裂,嗓子眼快要冒烟,一杯水也舍不得斟,明明饮水机就在桌子旁边三米不到。
他以前在报社的时候,也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极品。那是他初来乍到,人家跟他还熟悉,说到底就是人家欺生,但也没有过分到这种程度。
回去把稿子写完,他不得喝个十升凉茶,才能压住滚翻的火气?
道了声谢,邵萍走了出去。
该来的总要来,逃避解决不了问题。
走廊里,跑来一个年轻男人,手里抱着一摞文件,他走得很急,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。邵萍闷头喝下一瓶水,刚刚放松下来。一来二去意外就发生了,邵萍一个踉跄,即将倒地,但在倒地之前,他单手举起相机,背包里有纸质资料作缓冲,没有受到什么伤害。
反观那个男青年,文件散落了一地。
“完了,完了。”
邵萍前不久刚刚见过这个男青年,正是在休息间里,被袁志权训得差点埋头到地面,并当场解雇的男大学生。
“不好意思,我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。”
男青年后知后觉自己撞到了人,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,连忙把人扶起。
邵萍抓住男青年的手起身,仔细检查了相机。
正常开机,镜头也没有损坏。
他的心总算能放下来:“还好单反没事,不然你那点工资够呛的。”
邵萍的玩笑话没有恶意,他也是穷学生时期过来的人。只是,他有些想不通,这人不是方被“炒了鱿鱼”,怎么又上班干活的样子?
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男青年十分惊慌,若真如邵萍所说,把相机磕坏,他九成九赔不起,只能跟家里要钱。他听同学说过,好一点的相机都要五位数,这还不包括那些镜头。
“我没事,以后走路还是小心点,尤其你还在这里工作。”
从男青年的模样,邵萍推测多半是个没出校园的大学生。想到大学生生涯,邵萍有不免有些缅怀,他能上得起学,还要感谢一个好心人,每个月定时寄钱资助。他们一般通过书信来往,而信上没有对方的姓名落款,他通过书信里的只言片语,知道对方是一位电视台记者,更多的信息是一片空白。
这也是他高考结束,填写新闻学专业作为自己第一志愿的缘故。现在看来,自己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。这样说来似乎有些对不起那位好心人,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,凭一腔孤勇只会收获遍体鳞伤。
“我帮你把东西捡起来。”
“没事,没事,您去忙。”男青年有些受宠若惊,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“没关系,小事一赃。”
邵萍不在意地说,把散落的A4纸拢在一起,逐张叠好。
“看你应该还没毕业吧,在哪里上学?”
“上清大学,今年刚上大二。”
良久没有听到回复,男青年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,紧张地问道:“这个学校有什么不妥吗?”
邵萍猛然回过神,笑道:“没有,没有,上清大学在广安本地称得上一流学府了,你比我有出息多了。”
邵萍的话使男青年,耳根子发红,从没有有这样夸过他。
趁这个机会,邵萍眼疾手快地拍了照。
这份文件,竟然是袁志权诈捐的铁证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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